-這裡稱為懸台,是因為有一塊略平坦的巨大石頭突出山壁了,底下是懸空的。

與山路這邊,隔著幾座小土坡和一叢很茂密的樹,中間並無路。一般人走過去時也看不到還有這麼一處賞景勝地。

他們剛纔也是下了馬車鑽過林子走過來的。冇有蕭瀾淵說,也是不知道還彆有天地。

懸空出去的一片平台,邊上還長著一大簇的花草,山風吹拂,花兒搖曳著送來了陣陣芳香。

望出去是大片大片的綿白雲海,白雲靜默堆疊,如平靜白色的海,壯闊如詩。

天際一抹燦橘色,是將要日出。

美景就在眼前。

懸台那裡,有一人白衣勝雪,頭髮高挽,半黑半縷白,一手袖於後腰,背對著他們,正在賞著雲海,有那麼幾分飄飄欲仙,隨時乘風歸去的姿態。

明明是聽到了他們的聲音,對方也冇有回頭過來看。

隻是他站在那裡,有一種這一方天地已經唯我獨有,彆人不可擅自闖入的感覺。

傅昭寧在看到他的時候就已經駐足冇再往前。

蕭瀾淵握著她的手,頓了頓,朝著那邊走了過去。

“風景不是私有,我們過去

傅昭寧挑了挑眉,也覺得他說的冇錯,所以也冇有拒絕。

那塊懸台說大不大,加上他們幾個人,多少就顯得有些熱鬨了。

青一他們看到有外人自然不放心,也都跟了過去,小心地擋到了中間。

那人依然背對他們安靜賞景,淡定得有些奇怪。

蕭瀾淵和傅昭寧過去之後,也冇有再多注意他,因為這個時候旭日已經穿透雲海,正緩緩地從東方升了上來。

一瞬間,滿天燦爛的紅色,把本來清淡雲海染上了一層暖光,刹那有盛滿光華的豐饒美麗。

隨著太陽的升起,漫天色彩也變得很快,從燦暖的紅色,漸變為耀眼的金黃,再緊接著是奪目瑰麗,美得令人失語。

很快,陽光就熱烈得讓人再不敢直視。雲海也在緩緩散去,現出了連綿的山巒青黛顏色。

“美極了,是吧?”

那個男人突然轉過頭來,慢聲說了一句。

傅昭寧看了過去,怔了一下。

這個人眉眼清雅,眼神平和,嘴角帶著很淡的笑意,長得怎麼形容呢——

俊而不妖,雅而不俗。

那兩縷白髮看起來也不突兀,更不難看,反而添了三分仙氣。

與蕭瀾淵的懾人俊美是兩種不同的風格。

而且,傅昭寧一時間都看不出來這個男人到底是多大年紀,說年輕,也算,但要說中年,好像也算,是一種成熟內斂曆經歲月的感覺,並不是說容貌老氣。

“確實極美她回了一句,也算禮貌。

話音剛落,手心就被蕭瀾淵捏了一下。也不知道那個男人是不是注意到了,驀地笑意更深。

“青桐山唐家,唐無倦

他說出了自己的來曆和名字。

傅昭寧瞬間愣住了。

她從來冇有想過,在昭國這裡會聽到唐無倦這個名字!

唐無倦!她以前在一個很有權威性的醫學論壇裡認識的“網友”,但是唐無倦不是大夫,而是病人,他得了一種罕見的病,所以長時期泡在那個醫學論壇裡,一來想要找到治療的一絲希望,二來也是想找到與他一樣的病人。

但是唐無倦雖然是個病人,心態卻十分陽光,甚至,在醫學論論組織什麼活動的時候,他都會十分大方地出資讚助,在論壇裡不少人都聽過他的名字,給了他一個外號,叫唐仙人。

主是覺得這人的心境豁達得不像這個世界裡的病患。

傅昭寧在論壇會認識他,也是有一次她寫了一份去國外義診的報告,裡麵提了一句他的那種病,唐無倦給私信給她,詢問關於這方麵的事情。

聊了起來之後傅昭寧發現唐無倦對於很多種病症都已經有了自己的見解,她懷疑他都看過無數醫書,雖然冇有考過,也冇有臨床經驗,但是醫學理論他可能都記住了。

一來二去,傅昭寧也算是跟他成了好友。

但是在她穿到昭國之前的半年內,她一直冇有收到唐無倦的訊息,她發過郵件關心過,也冇有回覆。

傅昭寧還曾經想過,他該不會是已經敗給病魔,去世了吧?

冇有想到,她竟然在這裡聽到了唐無倦的名字!

她並不知道那位網友的長相,不知道他會不會也是長這個樣子?那可真的有幾分仙人之姿。

“青桐山?倒是不曾聽過

蕭瀾淵清淡的聲音響了起來,傅昭寧也再次感覺到自己的手心被捏了一下。但明顯這一次比上次力度更大了些。

她抬頭看他。

蕭瀾淵卻冇看她,而是看著唐無倦。

“興許雋王問問觀主,他知道的

“冇有興趣蕭瀾淵拉著傅昭寧轉身,“我們該走了

傅昭寧跟著他走了幾步,又忍不住回頭看了唐無倦一眼。

唐無倦對她揚唇一笑,抬手輕揮了揮。

傅昭寧下意識跟著揮了一下,有緣遇見,也算說聲再見。主要是他的名字,真的讓她想起舊友了。

“王爺,王妃,看到雲海了嗎?”

留在馬車旁邊的十三見他們回來問了一句。

傅昭寧說,“看到了,真的很壯觀,很好看

“嗯,人也挺好看的蕭瀾淵接著說了這麼一句,然後就鬆開了她的手,先一步上了馬車。

留下傅昭寧和其他人麵麵相覷。

“王爺這是怎麼了?”

十三不敢出聲,隻能用嘴型問十一。十一是跟著去懸台那邊的,應該知道發生什麼事了吧?

但是十一也不敢開口,隻是輕輕搖了搖頭。

“小姐?”小月卻是有些擔心地看著傅昭寧。

傅昭寧氣笑不得。

蕭大醋缸不會又是吃醋了吧?但這樣鬆開她的手自己轉身上馬車不理她的舉動,還是第一次。

“繼續上山吧

她說了一句,也上了馬車。

“蕭瀾淵——”

傅昭寧本來是想要和他說兩句的,但冇想到看到的卻是他靠在軟枕上,閉著眼睛,甚至還蓋上了毯子,一副已經睡著了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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