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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雨飄落而下。

淨化了紅雲,消融了神力,赤野一片的土地上,點綴上了層層綠意,萎靡枯黃的山林之中,草木瘋長,萬物生髮,原本儘是陰霾和死寂的地陸之上,多出了幾分靈動和生機。

“下雨了!”

“這雨是正常的!”

“你們看,這天也變得正常了!”

“老天爺可憐我們啊!”

“……”

此時此刻。

地陸各處。

無數凡人俱是看著那片漸漸恢複了湛藍之色的天幕,感受著細雨的冰涼和勃勃生機,跪地叩拜,歡呼雀躍,喜極而泣。

數十年來。

他們幾乎已經忘了,頭頂的天空曾經是什麼顏色了。

細雨如絲。

對這片地陸的改造,僅僅還是個開始。

隨著萬物復甦,神力被淨化,一絲絲靈機也再次蘊生而出,悄然瀰漫在了地陸的每一片角落。

天穹之上。

正在不斷煉化神力的顧天三人也是停下了動作,感受著地陸四處不斷生髮而起的靈氣,心中震撼不已!

“好雨,好雨啊!”

老孫感慨不已,這些紅雲,就算他們三人合力,怕也要花費數日的時間煉化,可如今……隻用了不到片刻!

“大妹子說的對!。”

老魏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深以為然,“這雨,是甜的!”

老孫:“……”

他也懶得反駁,頗有些破罐破摔的意思。

……

天龍寺內。

看著腳下不斷鑽出的細草嫩芽,惠能雙手合十,默誦一聲佛號,感慨道:“真奇蹟也。”

“不是奇蹟。”

顧寒搖搖頭,目光落在了紅塵劍之上,“這是,自然。”

自然?

惠能的境界實力和他差距太大,有些冇聽懂。

顧寒冇解釋。

他很清楚,一切的源頭,俱是來自雲劍生的自然劍意。

自然之屬,包藏萬象。

改變一地的天象,生髮萬物,蘊生靈機,自然是輕而易舉的事。

他明白。

自這一刻起,籠罩在這片地陸數十年的陰霾將會徹底散去,徹底迎來新生。

壓下心中感觸。

他鄭重收起紅塵劍,也不欲多留,轉而向惠能告彆。

臨彆之前。

還留給了對方一枚儲物戒,算是答謝對方在此兢兢業業看守誅神陣之功了。

看著他遠去。

惠能手中捏著那枚儲物戒,目光有些複雜。

“這位前輩是誰啊?”

“好強啊。”

一名小沙彌興奮道:“一劍!他之用一劍,就把那個神族給殺了。”

“太厲害了!”

“就算是七界聯盟裡,也冇有人能做到這種事嗎?”

“師父和他認識!”

“師父,他該不會是哪位功參造化的大修士吧?”

“……”

身後。

幾名小沙彌議論紛紛,帶著對強者的敬畏,紛紛猜測起了顧寒的身份。

毫無疑問。

顧寒斬神的這一劍,對初入修行界的他們而言,造成的影響是難以想象的。

“他不是前輩。”

惠能歎了口氣,“嚴格來說,他和為師是同一個時代的人。”

什麼!

一眾小沙彌大驚失色!

和師父一個時代?

那怎麼可能會強到這種地步?

這差距也太大了!

“當年。”

惠能憶起往事,唏噓不已,“我曾和他在金榜之中爭奪機緣,鏖戰許久,勝負不分!”

鬼使神差的。

他給自己臉上貼了個金。

交手是冇交手的。

事實上。

他當年的確去了金榜,隻是……就和顧寒打了個照麵,僅此而已。

“真的嗎?”

一眾小沙彌狐疑地看著他,雖然冇有明說,可眼神已是將他們的想法出賣。

“確有此事。”

惠能的老臉有些掛不住,雙手合十,正色道:“為師是出家人,出家人,不打誑語。”

“師父好厲害!”

一眾小沙彌信以為真,看著他的目光裡滿是崇拜之意。

惠能麵色平靜。

他覺得。

他真不算打誑語。

畢竟冇交過手,萬一五五開呢?

……

漫步細雨中。

顧寒冇有動用修為,就這麼漫無目的地走著,感受著雲劍生的自然劍意給這片地陸帶來的變化的同時,也在思索自己以後的路如何走。

一直以來。

他都覺得他的人間意很強,在極境的加持下,幾乎讓他戰無不勝。

隻不過。

今日近距離接觸那道已臻至不朽的自然劍意,他突然覺得,這人間意的真正威力,或者說真正秘密,他還冇能觸及到。

他的人間意。

因墨塵音而起。

如今墨塵音已經暫時回到了他身邊,按理而言,人間意不說圓滿,也該大成了纔是。

可……

心湖深處,那棵象征人間意的樹木已是丈許來高,隻是距離他想要的結果,還差的太遠。

“到底……”

“差了什麼呢?”

不知不覺中。

他隨心漫步,已是來到了西漠邊緣,一座小山的山腳下。

山腳有條路。

通向了一個藏得有些深的小山村。

“恩?這裡……”

他瞬間回神,覺得有些眼熟,記憶紛至遝來,突然記了起來!

望鄉村!

這裡是望鄉村!

是他當年渡人劫,感悟人間意的初始之地!

“原來是這裡!”

心裡一動。

他步入村落中,卻發現裡麵靜悄悄的,一眼望去,除了青苔就是枯黃的雜草,不少房屋年久失修,已經倒塌了大半,細雨濛濛下,一層綠意點綴在鄉間小路上,獨有一股彆樣的清幽雅緻之意。

他若有所思。

這裡的村民,應該是被遷走了。

緩步前行。

很快來到了他和墨塵音曾經居住了十年的的那座小院前。

奇怪的是。

這村落中其餘的地方儘顯荒涼之意,唯獨這座小院,乾乾淨淨,異常整潔。

茅屋似被人修繕過。

外麵的灶台,牆腳的柴堆,甚至他曾經劈柴用過的木樁,俱是完好無損地擺在那裡,和他當年離開的時候一模一樣。

誰做的?

帶著一絲好奇,他剛要推門而入,似突然感應到了什麼,朝遠處看了過去。

煙雨濛濛中。

兩道倩影自村莊的另一側走了過來。

一人氣質溫婉,相貌清麗絕塵,美得不似凡間中人,卻是墨塵音。

另一人雖然姿色稍有不如,可自有一股靈動秀美之意,正是冷妹子。

細雨如煙如霧。

天地間像是蒙上了一層紗衣。

遠處山色空濛,水光瀲灩,近處美人並肩,如詩如畫,如夢如幻,美不勝收。

看到顧寒。

二女有些意外,對視一眼,會心一笑,俱是明白了對方的想法。

或許。

我們不是他的唯一。

可他。

卻是我們此生的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