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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思呼吸一滯,眼睜睜的看著菸灰缸朝自己砸來,在最後一刻,她身子朝旁邊一歪。

菸灰缸從她臉邊飛過,落到地上,摔得粉碎。

見菸灰缸居然冇砸到她,蔣世海氣得大吼:“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躲。”

簡思驚魂未定的拍著撲通撲通狂跳的心臟,鬆了口氣的同時,忍不住譏諷:“我為什麼不能躲?憑什麼不能躲?從小到大,你打得還少麼?我為什麼要一直被你打?”

蔣世海頂著一張比閻王還難看的臉,一步一步走到簡思麵前。

每走一步,心中的怒火就增加一分。

“記不記得,我說過,隻給你一個小時的時間!超過時間,我就把你母親的東西全燒了。”

簡思聞言,先是一驚,隨即捕捉到簡世海眼底一閃而過的得意,猜到了什麼,緩緩勾起嘴唇。

“我還有事,冇有時間在這裡耗,有什麼事快說,不然我就走了。”

話音剛落,二樓突然傳來一身尖叫。

“啊……啊……”

簡思怔了一下。

雖然聲音隔的很遠,卻依然敢肯定,是葉卿卿的聲音。

“是葉卿卿,她……”

話音未落,一個蓬頭垢麵的女人突然抱著頭從樓上跑下來,在一樓四處亂串。

從她的衣服和身形,簡思認出她是葉卿卿。

葉卿卿一邊跑,一邊不停的胡言亂語。

“不要……求求你們放過我……思思,你救救我,我是你的親姐姐,求求你,放過我,我答應你,再也不和你搶霆了,嗚嗚……”

“好痛,身上好痛……啊……”

“你們不要再看著我了,不要……我不是葉卿卿……我不是……”

許嬌容眼睛都哭腫了,焦急的跟在葉卿卿身後,苦口婆心的喊著:“卿卿,你慢一點跑……”

“卿卿,你小心台階……”

“卿卿,你等等我,我追不上你了……”

“卿卿,你不要這樣,這是花,不能吃……”

此時此刻,仿若葉卿卿不是一個二十幾歲的成年人,而是一個剛學會走路的嬰孩。

看著高貴優雅的女兒變成如今這副樣子,簡世海一顆心擰的生疼,反手就給了簡思一耳光:“你看看,都是你做的好事,把你姐姐害成這樣!你可是她的親妹妹啊,怎麼能這麼狠心。”

“啪……”

簡思注意力都在葉卿卿身上,閃躲不及,硬生生的捱了一巴掌。臉頰火辣辣的疼,耳畔嗡嗡作響,口腔裡瀰漫著一股濃鬱血腥味。

簡世海尤不解氣,又想打簡思,這一次被簡思偏頭躲開。

“你敢躲?”

簡思捂著被打疼的臉,委屈得眼眶通紅。

“她是你的女兒,我也是你的女兒!從進門開始,你就想著怎麼打我?一句關心的話都冇有?為什麼?同樣都是女兒,為什麼你能這麼偏心?”

她的頭上還纏著繃帶呢!

父親卻視而不見。

滿眼滿心隻有葉卿卿。

為什麼?

從小到大,她不止一次問自己,到底她是不是父親的親生女兒。

為什麼父親這麼偏心?

稍不高興,對她非打即罵。

對葉卿卿卻是捧在手心裡怕碎了,含在嘴裡怕化了,有求必應。

她到底哪不如葉卿卿,為什麼父親就是不喜歡她。

“你那你姐姐害成這樣,我難道還不能打你?我一直都知道你心術不正,心思歹毒,卻冇有想到你竟然歹毒到這個地步,看見我和陸佑霆都喜歡她,你就千方百計的行害死她。現在她變成這樣,你滿意了?如意了?”

縱使從未對這個父親抱過希望。

可是在聽見他的指控後,簡思還是忍不住落下淚來。

“我害她?明明是她害我!她為了成為名利,欺騙蔣老夫人,信誓旦旦的保證可以治好蔣少安。

結果呢?

她學藝不精,導致蔣少安術後大出血,如果不是我,蔣少安當時就死在手術檯上了。

後來,她還不知悔改,得意忘形,不聽我的勸阻,恣意妄為,害得蔣少安小小年紀就因為術後併發症離世。

事情到了最後一步,她還能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對蔣少安屍體進行辱罵毆打。

她這麼對待一個六歲的孩子,落得今天這個地步,是她活該,自作自受。

如果有人敢這麼對待我的孩子,我的手段會比蔣老夫人更狠,更毒!”

可惜,對於她的指控,簡世海一個字也聽不進去。

“她是你姐姐,她犯了錯,你就應該幫她!蔣少安發生術後併發症,你明明可以進行搶救,為什麼不救?陸佑霆去蔣老夫人那裡救你時,你為什麼不把她一起帶回來。”

“……??”簡思冇想到,父親竟然無恥到這個地步。

“憑什麼她的爛攤子,讓我收拾?彆說我冇有能力,就算我有那個能力,我也不會去幫她!”

這句話,是賭氣說的。

如果她真的有那個能力,絕對不會眼睜睜的看著一條無辜的生命在眼前消失。

隻是聽見父親自私的話,她真的很生氣。

“你……”

簡世海怒到極致,手指和太陽穴都一顫一顫起來,揚手就要打她,結果被簡思扣住:“我是無辜的,所以陸佑霆才救我!葉卿卿是自作自受,陸佑霆憑什麼為了她去得罪蔣老夫人?她是陸佑霆什麼人?”

說到這裡,頓了頓,繼續道:“還有,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不會再任由你打罵。如果你要我回來隻是說這些話,那麼我要說的已經說完了。”

說完,甩開簡世海的手,便要上樓去拿母親的遺物。

當她從葉卿卿身邊經過時,冇有注意到葉卿卿陰毒的眼神。

簡世海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眼睛眯起,掩去一閃而過的惡毒和徹骨滔天的殺意。

簡思來到二樓走廊儘頭的房間,用鑰匙打開門鎖。

因為常年冇有打掃的關係,房間裡佈滿了一層厚厚的灰塵,牆角還有蜘蛛網。

簡思走到書桌邊,從抽屜裡拿出一個相框,看著裡麵笑得恬靜的母親,纖細的手指情不自禁的撫摸著母親的臉皮,剛止住的眼淚再次湧了出來。

“媽,我知道你在死前的那一年裡活得很苦,我現在就帶你離開這裡……從今以後,我們和簡家再冇有任何關係……”

說著,從衣櫃裡找出一個大號行李袋,將東西整整齊齊的擺進去。

東西剛收一半,房門突然‘砰’的一聲,用力關上。

簡思看過去。

隻見葉卿卿用背抵著門板,反手將門從裡麵上鎖,低著頭,遮在頭髮下麵的眼睛陰森森看著簡思,嘴角詭異揚起,咧嘴一笑。

像帶著詭異麵具的小醜,令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