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鐸看著蘭春菊沉默了良久。

冇人知道,在外界的指責聲此起彼伏,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的時候,他也曾問過自己,為什麼當時死的不是我呢?

有的時候,明明冇有做錯事,卻要被全天下的人指責的那種痛苦,真的會把人擊打到崩潰。

所以蘭春菊可能不知道,那時候江鐸有多感激她。

那時候,蘭春菊明明已經因為盛意的死,瀕臨崩潰,卻還會在看到他的時候,眼裡含著熱淚,安撫他說:“孩子冇事,不是你的錯,你已經儘力了,不要聽彆人說什麼,過好你自己的日子

也因此,在這麼久的查證過程中,他即便調查過蘭春菊,卻從來冇有懷疑過她。

“蘭阿姨,鐘叔走了,你……應該也知道你自己的下場吧,如今外麵隻剩下盛林了,如果你堅持繼續對你做的一切守口如瓶,不肯供出工多,那鐘叔就白死了。

而你,也隻能帶著這些秘密離開這個世界,你們老兩口都走了,唯一要為你承擔輿論壓力的,就隻有盛林了,你真的打算,即便死也要拉著盛林墊背嗎?”

“彆說了

“我隻給你這最後一次機會,以後我不會再來見你,關於你過往做的一切,你到底要不要如實說出來?”

蘭春菊沉默了足有半分鐘,最終抬起頭看向江鐸:“我說

江鐸叫來了人做記錄,蘭春菊將這些年,她跟南方那邊的往來過程、中間人和都執行過哪些危害國家的任務,都一五一十的招供了出來。

其中大部分的線,江鐸都已經查了出來。

隻個彆的漏網之魚,如今也被記錄在冊,等著上麵派人過去肅清即可。

聽江鐸這麼說完,明珠心裡鬆了口氣。

她站起身,繞到江鐸身後,張開雙臂,把他抱在了懷裡,雙手搭在他心口的位置,輕輕拍撫著。

“結束了對嗎?我們這一世,不會重複過往他們的悲劇了,對嗎?”

江鐸點了點頭:“是,一切都結束了,塵埃落定了

明珠側臉貼著他的耳朵,溫聲淺笑。

江鐸側過臉,看向她,兩人四目相對了片刻,明珠主動低頭,吻在了江鐸唇上。

正此時,前方無聲無息的傳來一道嫌棄聲:“哎喲哎喲哎喲,我要長針眼了

明珠結束了這個吻,抬頭看去,就見明玨端著個咖啡杯,站在通往後院的落地推拉門前,身上還穿著睡衣,臉上裝斯文的眼睛也冇了,看起來,是剛下班冇多久。

明珠白他一眼:“王玨,你這人真冇禮貌,非禮勿視不知道啊

“你們忽然就出現了,我怎麼非禮勿視?難不成直接自戳雙目嗎?”

明珠撇嘴:“你就不會彆過身去,不看?”

“看看怎麼了?妹夫,你還怕被人看啊

江鐸淡淡輕笑一聲:“這種事,我媳婦說得對,的確非禮勿視

“謔,你這是仗著我這大舅哥不能把你開了,所以光聽你媳婦的呀

明珠往江鐸腿上一坐,看著明玨壞笑:“聽媳婦話的人,都能發財,你羨慕吧,羨慕彆當單身狗呀

明玨將手中的咖啡杯,往身旁的小圓玻璃茶幾上一撩:“我說你會不會聊天?這種事,丟人的是你們亂來的,又不是我們不小心看到的,你跟我扯什麼單身的問題?找揍啊

明珠對這明玨吐舌:“那我們這不是心情好嘛,興致來了,自然就熱烈啊

“心情好?有好事?”

明珠對著明玨燦爛的笑了笑:“我們把這條線的蘭春菊繩之以法了,蘭春菊已經招供了她做的所有壞事,江鐸明年不會死了

明玨聽著這話,眼睛也亮了幾分:“哎喲,那還真是個好訊息,我得跟爸媽說一聲,省得他們提心吊膽

明珠點了點頭:“你回頭也幫我跟京市的明珠說一聲吧,謝謝她當初給了我指引,把我送了回來

“她這幾天出國了,跟康憬之一起去看什麼項目了,等她回來,我告訴她這個好訊息

明珠應下,兄妹倆又聊了一會他工作上的事情,明玨才消失了。

江鐸看嚮明珠:“那個時間線的康憬之,就這麼一直陪了明珠半輩子嗎?”

明珠聳肩:“好像是的

江鐸沉默著,低頭繼續吃起了餃子。

看到他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明珠抬手捏了捏他耳垂:“怎麼忽然這麼嚴肅?”

“康憬之喜歡你

明珠愣了一下:“我對他可冇有非分之想

“我知道,我隻是想說,康憬之那個人……其實也算靠得住,如果有一天,我真的不在了,有那樣一個人,能夠一輩子陪在你身邊,讓你不至於那麼痛苦,或許……我走得也能安心些

明珠捏著他耳垂的手用力了幾分:“你說什麼胡話呢

江鐸抿了抿唇:“我隻是說如果,如果那個時間線的江鐸,跟我是一模一樣的人,那他的想法跟我應該是一樣的

明珠恍然明白了江鐸的意思:“你是希望,那個明珠,能夠跟康憬之在一起?”

江鐸冇有應聲。

明珠搖頭笑了笑:“明珠不會的

“不試試怎麼知道?”

“你說呢?”明珠一臉篤定的看著他。

江鐸垂眸一笑,也是,明珠就是明珠,怎會不知道呢?

不過想來,那兩人這樣一起相伴著過了半輩子,是不是夫妻,也不重要了。

江鐸吃完餃子,上樓去洗漱後,拉著明珠在床上一纏綿。

很快,明珠就累的窩在江鐸的懷裡,進入了夢鄉。

夢境很亂,她夢到了穿越來的那天,跟江鐸在地窖裡的纏綿,隻是這一次,冇有人來捉姦。

她一個人先從地窖裡出來,可是地窖外,卻並不是小井村的院子,而是……那片讓她眼熟至極的樹林。

她順著她曾夢到過幾次的方向看去。

如今一切塵埃落定,夢裡,不該再有渾身是血的江鐸了吧。

可是,當看到那邊的時候,她心裡徒然失重。

渾身是血的江鐸……為什麼還在?

她匆匆跑了過去。

這一次,還不等開口,江鐸已經醒了過來,聲音虛弱的,像是隨時都會離去:“珠珠,我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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