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漢之後,天下風雲變幻,百姓生活艱難。周朝奪取天下,登基後減免徭役,整頓軍紀,打擊**,為征戰打下基礎。為振興經濟,他釋出了一道詔書,獎勵耕殖,招撫流亡,平均賦役等一係列的政策。農民們在鼓勵下,紛紛投入到農田耕作中,土地重新迴歸綠色。

然而,這個過程並非一帆風順。驕兵悍將和敗壞的吏風成為了威脅社會穩定的兩大難題。周天子毫不手軟,對敢於反叛的藩鎮采取了堅決的鎮壓措施,限製了藩鎮對州縣的權力。

為了改變了官場的風氣,扭轉敗壞的吏風,他毫不留情地懲治貪濁的官吏,將一批貪贓枉法、殘酷暴虐的地方官員處死,以儆效尤。

開封府的監獄是一座陰森凝重的建築物,其外牆高聳,磚牆斑駁,渾然天成地融入城市的街巷之中。獄門緊閉,在門前的廣場上一片冷清。柳文慶頭拎起一兜物品下了馬車,吩咐車伕將馬車停在一旁等候。徑直朝大門走去,向獄卒表示要探望一位犯人。這座監獄散發著沉重的氣息,柳文慶心中生出一陣莫名的不安。

獄卒目光上下掃視著柳文慶:“這個犯人有人正在探視,你要等一會兒”。柳文慶微笑著說:“謝謝。”獄卒引導他穿過厚重的大門,進入監獄內,裡麵傳來各種聲響,鎖鏈摩擦、叮咚的敲門聲,都讓他感到不適。

在一條幽深的通道前,獄卒示意柳文慶停下稍等片刻。他的眼光穿透旁邊牢門的柵欄,落在裡麵坐在一旁的男子身上。獄卒的目光明顯在傳遞著警告:“這個時候有可能引起麻煩,你最好改日再來。”柳文慶對這份善意的提醒微微一笑,解釋:“我並不認識他,隻是受人之托順路送些東西而已。”

監獄內的氣氛沉悶而靜默,隻有遠處鐵鏈的低沉摩擦聲時不時傳來。獄卒猶豫了一下,領著他走向另一間房。房間橫豎不過五丈,中央擺著兩個長案,兩側靠牆擺放著幾把椅子。屋內顯得冷冷清清,隻有一男一女對麵坐著。男人頗為細嫩,女人則顯得典雅高貴。

柳文慶走進房間,停在門口。他注意到女子瞥了他一眼,似乎對他的到來並不過分關注,專心繼續與對麵男人的對話。女人語氣既耐心又不平靜:“延彬,我特地從許州來看你。我現在仍然是你的娘子。我已經道歉了。兩年過去了,你能原諒我嗎?”

男人平淡地迴應:“我不會輕易改變,你也不要趁人之危。”

隨後,兩人都陷入了沉默。室內瀰漫著一種緊張而沉悶的氛圍,彷彿時間在這裡被凝固。桌上攤開的一張紙,突顯著這段對話的緊張和深刻。柳文慶站在門口,靜靜地觀察著整個場景。這個房間裡的每個人都有著不為人知的故事,而他自己成為了這個故事的旁觀者。

柳文慶毫不猶豫地邁向男人,目光堅定地問:“請問,兄台是王延彬嗎?”

女子聞聲站起,雙眼立刻變得警覺,緊緊盯住了柳文慶。柳文慶皮膚白皙,身形修長,身穿窄袖長衫,裝束既不招搖,又透著高貴淡雅的氣質美。尤其是他那雙眼睛,宛如深潭,沉靜自信中夾雜著一絲淡淡的冷峻。

王延彬微微一愣,抬頭看著柳文慶,眼中流露出一絲疑惑。他點了點頭,回答:“是,在下就是王延彬。你是?”

柳文慶微笑著自我介紹:“在下柳文慶,有人委托我送東西給兄台。看起來,我來得可能有些打擾,不過我也可以稍後再來。”

女子依然保持著戒備,但隨即鬆了口氣。她注視著柳文慶,似乎在試圖窺探出他的來意。而柳文慶則帶著自信和禮貌的姿態站在那裡,目光與王延彬相遇,透露出一種深邃的意味。

女子的目光從疑慮、戒備迅速變為冷漠和平靜,她轉向王延彬,語氣柔和地說:“延彬,既然你有客來訪,我就先走了,以後再來看你,多保重身體。”女子說完,淡定地拎起桌上的食盒,靜靜地離去。她的離開帶著一絲淡淡的憂傷,顯得那麼淡然,彷彿房間裡並不存在另一個人。桌上留下一張紙、一堆衣食,宛如留給王延彬的離愁彆緒。

男人默默地注視著女子離去的背影,表情難以捉摸。柳文慶在一旁靜靜觀察,敏銳地感受到房間中瀰漫的微妙氛圍。他對著男人微笑道:“這個時候在下是打擾到兄台了,我可以在外麵等候。”

男人站起來,問柳文慶:“你是誰?”

柳文慶答道:“我是譚彥的同僚,因為來開封府辦差,譚兄托我順路給您送點東西。這是我照譚兄的單子購買的。”他把拎著的物品放在桌上,站在一旁,準備離開這裡。然而,他怎麼也無法將譚彥與眼前的這個人聯絡起來,這種困惑使他不得不仔細打量這個人。

王延彬中等身材,相貌找不到一點可以引人注目的地方。白淨的臉龐略顯消瘦,宛如一個書生。然而,他的眼睛卻深邃得似一口探不到底的深井。身披淡雅的長袍,袍身寬鬆而舒適,腰間繫著一根簡樸的絲絛,略顯清新素雅。他的服飾雖然普通,但神態非常平靜,彷彿並不是被囚禁在監獄裡,而更像是待在自己家中一般。儘管外表看上去平凡,但柳文慶卻能感受到他身上散發著的那種拒人千裡之外的淡漠。

柳文慶心中不禁感歎,這個王延彬與他所想象的囚犯形象完全不同。對於監獄的印象讓他以為囚犯必定麵色死灰、衣衫襤褸,一副喪家犬的模樣。然而,王延彬卻以一身典雅服飾示人。他麵龐白淨且略顯消瘦,深邃的眼神像是看透一切。柳文慶逐漸發現,這個房間中的男人絲毫冇有被禁錮的頹廢感,反而散發著一種平靜與淡漠,彷彿他身臨己家,安然度日。

王延彬看了柳文慶遞來的單子,隻輕聲說了一句“謝謝”,然後陷入了沉默。柳文慶接著透露了譚彥打算經商的資訊,希望得到一些提示。王延彬的迴應卻令人意外,隻是簡單地表示:“譚彥這個人哪,人六根不淨,經商心狠性不足。”

柳文慶聽罷心頭一沉,譚彥的打算似乎並未得到王延彬的支援。柳文慶等著他說下去,見他並冇有繼續說的意思,便問:“我就這麼轉告他?”

王延彬點點頭。

“那我就告辭了。”柳文慶禮貌地點點頭,便轉身離開了。這次見麵一直是站著進行的,前後不過一盞茶的時間。

在門口,他回首看了一眼,發現王延彬的眼睛中透露出一種複雜而深沉的神色,或許,譚彥的打算對他來說並非輕鬆的接受。柳文慶步出監獄大門,門外的陽光灑在他身上,微風輕拂著他的髮絲。柳文慶注意到自己的馬車旁停著一輛陌生的馬車。

就在此時,馬車的車門緩緩打開,一個女婢從車內下來。

“柳公子,我家夫人是王延彬公子的夫人,請公子車上一敘。”女婢恭敬地邀請道。

柳文慶明白對方肯定已經詢問過獄卒,而她的用意也不言而喻。儘管他能理解這樣的行為,眼中卻難免閃過一絲不悅之色。

“為何?”他有些疑惑地問道。這時,車窗的窗簾被掀開,露出王延彬夫人的麵容。

女婢不卑不亢地回答:“我家夫人為王延彬之妻,想瞭解一下與他接觸的人,請柳公子體諒。”

柳文慶仔細端詳車內的女子。

她年不過二旬,相貌頗為標緻。穿著流行的女子常服,頭上梳著垂髻,配以金絲髮簪,既華貴又不失嫻雅。

柳文慶不再言語,給了車伕銅錢示意車伕離去,然後大方地走向那輛馬車。在進入車廂前,他不禁思索著這次與王延彬夫人的相遇,心中暗自揣測著即將展開的談話。

柳文慶、王妻與婢女一同坐在車內,車伕穩穩地駕駛著馬匹上路。

“我的身份,或許不必深究了。”柳文慶平和地說道,“我是前來開封府辦差的,同行有我的兩名同僚。我的一位同僚給在下一紙地址和購物單,托在下在返程時替他向王兄問好。僅此而已。”說罷,他注視著王妻,眼神中透露著一份問詢:“還有何事需要瞭解?”

王延彬的妻子點了點頭,笑著說:“你的同僚是譚彥吧,滿麵鬍鬚的。”

“夫人認識他?”柳文慶問道。

“他與延彬是鄰居,延彬在許州時,譚彥曾多次至府上。”王妻回答。

“柳公子官居何職?”王妻似乎為了避免冷場才主動找話題。

“我乃鄭州參軍。”柳文慶答道。

柳文慶絲毫冇有談話的興致,心情著實有幾分不快。他能感到來自這個女人的那種隻可意會的壓迫。他把窗簾掀開,視線移向窗外,好像漫不經心地觀望熱鬨的街景,心裡暗想:為何不問我去何處?

馬車在一座府門口停下,馬車伕車外唱到:夫人,到了。

女婢先行下車,王妻對柳文慶歉意地說:“我是鄧嫣然,失禮之處請海涵。今日打擾了公子,公子不必下車,車伕會送公子。後會有期。”女婢熟練地抬手扶著王妻下車。

王妻下車後,吩咐車伕:“替我送送柳公子。”正在欲轉身之際,忽然又有所想,對柳文慶說:“柳公子,日後在洛陽或有難事,務必來找我。”柳文慶被動地望著王妻從容步入府門。

車伕詢問:“柳公子去哪裡?”

“開封府府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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